TPP协议已经秘密谈判了近5年,是第一个新型超级协议,覆盖世界贸易的40%,成员国包括美国、日本、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墨西哥、智利、秘鲁、新加坡、马来西亚、越南和文莱。继《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AFTA)之后,TPP协议扩展了地理区域范围,超越了传统的削减关税和市场准入的内容,还包括意义深远地协调统一数字化世界中的知识产权保护地内容。
协议的文本似乎会在经过技术修正之后公之于众。协议的概览已于10月5日公布。
在最后五次个晚间会议上,汇聚在亚特兰大的部长们不得不就至少5年而不是12年的数据专有保护期作出最终决定,同时允许成员国规定额外的保护期。新西兰的贸易部长Tim Groser说,新西兰就加拿大乳制品的市场准入限制问题做出妥协,如此清除了TPP最终达成一致的障碍。
亚太贸易道路的规则
当美国贸易办公室大使MichaelFroman带着最终结果——“贸易部长们很高兴宣布我们已经成功就TPP协议达成一致”——走出来的时候,当天在亚特兰大参加被反复延迟的新闻发布会的记者们喝彩欢呼。
Froman称该协议“充满野心、全面、高标准”,同时是一个“平衡各方惠益大众的成就”。他说,该协议将“考虑不同的发展水平并且减少贫穷”,而且,作为一个自由贸易协定,该协议到目前为止拥有最强的劳工和环境保护标准。
在被问到此举给中国传递的信息时,Froman说,TPP各方希望其他亚洲太平洋国家接受已经建立起来的“该区域的贸易道路的规则”。
Groser说,鉴于TPP的深度和广度,其大图景而非具体的产品将会“深刻影响TPP各国几代人的生活”。他的澳大利亚同僚Andrew Robb称该协议具有“转型”意义,“在数字贸易、电子商务和全球供应链中非常具有先见性”。
关键争议——知识产权章节
在美国接受对生物/生命细胞药物(用于治疗癌症)临床数据保护期至多为5年之后,谈判终于取得了突破。之后,日本贸易部长向其本国通告说协议“即将”达成一致。美国之前一直主张12年的保护期,其中有8年时间潜在的仿制药不能寻求市场许可。
尽管由于美国医疗保障系统的巨大成本的原因,美国立法中显然已不再追求长期的数据专有保护,但是在TPP中美国还是倾向于更长期的专有保护,这样可以确保诸如辉瑞、罗氏集团的基因泰克公司、日本武田制药公司等制药公司获得高额利润。美国单独如此主张,自然不得不妥协,但得到了美国参议员Orrin Hatch和美国生物技术产业协会的批评。
对于很多TPP国家而言,救命药物的数据专有保护完全是个新事物,其会导致廉价仿制药获取被推迟。墨西哥、越南、马来西亚和文莱在此之前对生物药根本没有数据专有保护。智利、澳大利亚、新西兰和新加坡规定的保护期则为5年,不过并不清楚智利规定的5年保护期是否适用于生物药。只有日本和加拿大规定保护期为8年。
智利的首席谈判人员在简报中称,他很满意生物药的最终谈判结果,并没有详细谈及可能对其国内立法进行修改。秘鲁的首席谈判人员,也是谈判桌上唯一女性,称秘鲁对TPP期望甚高,其政府已经在考虑达成平衡,“公共部门已经准备做出必要的立法修改”。秘鲁在该协议上的利益是为其国家以及女性“带来更多的工作和机遇”。
在其他的领域,该协议还囊扩了纠纷解决机制,但并不清楚是否包括投资者——国家纠纷解决机制(ISDS),ISDS允许外国私有企业就政府政策直接起诉国家政府。
有史以来最差的贸易协议吗?
公共健康领域的积极活动分子们并不都信服。知识生态国际(一个病人和消费者权利的支持组织)的Manon Ress称,消费者们仍然需要承受很多痛苦:在所有TPP国家规定数据专有保护之外,还有版权期的延长,损害赔偿设限,通过对旧药的新用途申请专利使专利期延长——所谓的旧药常青化等等问题。
无国界医生组织(MSF)因此对“TPP国家满足美国政府和跨国制药公司的要求”感到失望。该组织的药物成本可能增加几百万美元,在获取廉价仿制药上也会迟延。MSF写道,“TPP最大的受损者是发展中国家的病人以及治疗服务提供者”。
MSF称,尽管改善了最初的要求,TPP仍然是至今历史上“对发展中国家获取药物最不利的贸易协议,发展中国家将被迫修改其本国立法,加入对制药公司的过分的知识产权保护”。12个TPP国家之外的其他国家也能感受到这份协议的后果。Ress 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将为此付出代价”。
在说到知识产权章节的其他部分的时候,Ress还说美国的谈判者“将汽车工人和农民扔到好莱坞和医药公司的车轮下,甚至头都没回一下”。
“公民社会”组织对此也极端不满,写道,人们对“为什么药物价格如此高昂”在TPP谈判中得到的回答令人心碎,“制药产业对政治领导人的影响力非常之大”。
根据2015年5月泄露的知识产权章节文本的其他条款,TPP还推动互联网服务提供者承担更多中间人责任,民事和刑事救济以及执法和边境控制行动上的协调统一。比如互联网服务提供者可因“善意”删除涉嫌侵犯版权的材料而免责,这样的条款可能会导致对言论自由的错误打压和侵犯。
与此同时,以版权所有人的角度来看,美国电影协会主席Chris Dodd对此发表声明说,他还未看到最终的结果,“我们恭喜Froman大使和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成功达成了TPP协议,感谢他们在整个过程中付出的艰苦努力。通过一个高标准的TPP协议是美国电影电视行业的优先事项,美国电影电业行业在2013年的出口达到160亿美元,在所有50个州创造了200万个工作机会。我们期待看到该协议的最后文本”。
赢家与输家
这个超级协议的真正影响在未来几年还有待分析。
加拿大贸易部长Ed Fest在两周内将参加选举,尽管他断然否定TPP将会使加拿大失去一些工作机会,但是此领域的学者们则从更平衡的角度看待这个问题。
加拿大麦吉尔大学国际法规助理教授Leonardo Baccini 说:“TPP协议总会有赢家和输家,TPP的推动者美国并非必然赢,更晚参与进来且传统上对贸易协定比较保守的日本也并非必然会输。相反,这是一个‘在具体行业层面,甚至在公司层面展开的有趣的故事。”Baccini也准备承认惠益将会更加集中。Baccini将其自己称为职业贸易乐观主义者,不过他同时也指出他的很多贸易专业学生对此持有更加批判的观点。他说:“他们更加批判,并且越来越担心收入不平等的增强。”
Baccini学生们的担心并不罕见。著名的批判经济学家,比如前世界银行经济学家约瑟夫.斯蒂格利兹(Joseph Stiglitz),或者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保罗.克鲁格曼(Paul Krugma),都因这个原因否定该超级协议。TPP的积极影响在中期之后才会显现出来,政府们可能要应对其负面影响。比如,据加拿大媒体报道,加拿大政府就正在考虑在过渡期内为农民提供财政补贴。位于日内瓦的国际贸易与可持续发展中心(ICTSD)也发布了一份报告,暗示TPP可能会重塑世界食品与农业贸易。
该协议回到国内可能仍然要面临国会或者议会的严格审查,比如,美国国会议员Linda T. Sánchez(来自加利福尼亚州,众议院筹款委员会的民主党成员)也发表了下列言论:
“在整个谈判过程中,我一直都在说,我反对任何不保护美国工人和人权的贸易协议,反对任何不创造工作机会,不帮助我的选区中辛勤工作的家庭的贸易协议。现在,众目睽睽之下,TPP支持者们面对的挑战就是,该协议是否符合这个标准。谈判过程中鲜有证据证明,该协议对美国大多数工人来说会是一个好协议。国会将有90天的审查期来看看美国贸易代表是否解决了我以及其他人提出的众多问题,看看该协议对辛勤工作的家庭有何影响。我期待审查最后的协议文本。”
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公布了该协议的一份概览。以下是知识产权部分的内容:
“TPP的知识产权章覆盖专利、商标、版权、工业设计、地理标志、商业秘密、以及其他形式的知识产权,以及知识产权的执法,各成员国同意合作的领域。知识产权章节将使企业在新市场检索、注册和保护知识产权更加便利,这对小企业来说尤为重要。
本章基于WTO的TRIPS协议以及国际最佳实践建立了专利标准。本章为品牌名称以及其他企业和个人用来在市场中区分其产品的标识提供保护。本章还为新地理标志(包括国际协议保护或者认可的地理标志)保护规定一定程度的透明性和正当程序保障,包括认可商标与地理标志之间关系的协议,以及使用通用名称的保障。
此外,本章还包括一些医药相关的条款,鼓励救命的创新型药物的开发,促进仿制药的获取,将各方满足此标准所需的时间也考虑在内。本章包括新医药或者农业化学品产品的市场审批所需的秘密的试验或其他数据相关的保护的承诺。本章还还重申了各方在2001年WTO《关于TRIPS协议和公共健康的宣言》中的承诺,尤其确认各成员国可以采取措施保护公共健康,包括在流行病如HIV/AIDS的情形下采取措施。
知识产权章承诺保护作品、表演、录音制品,比如歌曲、电影、书籍和软件,还有对技术保护措施和权利管理信息的有效平衡保护条款。作为这些承诺的补充,本章还规定各成员国有义务通过合法目的的例外与限制等方式,包括在数字环境中,持续保持版权系统的平衡。本章要求成员国为网络服务提供者(ISP)建立或者维持版权安全港规则。这些义务不允许成员国将安全港建立在ISP对其系统中的侵权活动进行监控之上。
最后,TPP各方同意建立强大的执法系统,包括如民事程序、临时措施、边境措施、刑事程序,对商业规模的商标假冒、版权和邻接权盗版予以罚款等等。尤其是,TPP各方要提供法律手段避免商业秘密的盗用,并为其建立相应的刑事程序并罚款。(编译自ip-watch.org)